第34届香港电影节闭幕片、同性恋题材电影《安非他命》全裸画面遭“剪”

美国女性话剧《阴道独白》在深圳上演前也屡屡受阻

第四届深圳性文化节上，模特展示情趣内衣

内地家长认为香港幼儿性教育绘本太直白

　　“港人避谈性，性文化节觅地屡碰壁”———由香港性教育会和家庭计划指导会合办的第五届香港性文化节于3月11日开幕，媒体报道的核心不是谈性文化节本身的活动，而是由性文化节所折射的香港人的保守态度，有香港性教育学者批评，现时香港社会性观念保守，性教育更是肤浅狭隘，对性采取避谈态度。对于深港两地而言，性的存在本身就蕴含着矛盾，关于Sex，深圳对香港说：你没有必要讲那么深；香港对深圳说，你没有必要玩那么High，深港两地对于“性”似乎都有两重标准。港版的幼儿性教育绘本《我从哪里来》、《小威向前冲》让深圳人直呼：太直白！很羞涩！深圳同城论坛对于性话题毫不遮掩和避讳，性文化展更是成为城中潮流热事，反观香港媒体则认为凡是展露于公共视野外的性讨论都是不入流的，只能成为午夜电台隐晦节目。但是，两地同时得到共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只是知道性知识，却没有树立起性道德，性保守还是性开放，不是城市文化风向的必然选择，它只是城市思考架构中的一环，港派思维与深圳创新文化相互影响，要改变，远非一日一人之功。

　　01

　　性学专家感慨“香港性开放度比内地落后了”

　　1501年，26岁的米开朗基罗决定用一整块纯白大理石做点什么，后来就有了被称为文艺复兴时期古典艺术品典范的大卫像。493年后，米开朗基罗没想到自己死了也会中枪，还被扣上淫秽的帽子。1994年，香港艺术馆展出的文艺复兴时期雕像大卫像，被香港淫亵物品审裁处以裸露性器官为由评为不雅。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后来还搬上了香港最高法院（现改称为香港高等法院），后来法院驳回淫审处的评定处罚，法官的判词为：“任何有理智者都不会将大卫像视为不雅”。镜头转换到深圳，2011第五届深圳性文化节暨亚洲成人博览会上，展台上频现各种近乎于A V镜头的Cosplay，闪光灯此起彼伏，从未停止过闪耀，老、中、青三代男性都不约而同在这次展会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只是耗费掉无数相机电池和SD储存卡。关于性的容忍尺度，深港双城已经有了沟壑一样的差距。

　　早在2007年，香港性学专家黎定基就感慨“香港性开放度比内地落后了”。他所谓的落后是指，深圳包括内地人可以坦然在电视、电台、报纸、小说和书籍中公然谈性，很大一部分深圳人调侃一夜情就像吃了一顿快餐那样简单和随意。反观香港，似乎对于性话题越来越保守，越来越循规蹈矩。近几年深圳对于性话题越来越开放，网络上有以人体器官命名的成人话题讨论小组、性文化节一年比一年更大更全，以及允许成人话题在电视娱乐节目中出现。

　　香港80后专栏作家IsabellaLeong对于深港两地性话题容忍尺度有一针见血的观点，教学理论方面，总是香港先行；实践试验方面，总是深圳更快。何解？Isabella Leong以香港幼儿性教育绘本《我从哪里来》为例，她曾参与向深圳推广此版教材，试问了深圳几所幼儿园及社会群体的反应，几乎所有人都回应她说，这本书实在太“通俗易懂！太直白了”！因为图片有系列诸如精子、卵子和怀孕、生产过程的手绘图片，还有一些人形容自己太过于震惊以至于有点吓坏了！Isabella Leong很质疑深圳人所谓“吓坏”的说法，她反击“深圳人是不是太过于纯洁了”？

　　02

　　目前，深港两地对于性的包容度都持有双重标准

　　我们该整理出一系列“深港性事事件簿”，深港两地总在摸索性包容度的一种两级化可能，他们一方面希望自己展露给外界一种豁达、开明和成熟的观念体系，一方面则希望内部不断弱化和缩小“性”话题，以免引发青少年的青春冲动和社会犯罪事件，这些矛盾不断冲击着人们的视线，也时时引发价值观的震荡。

　　先看香港在性文化上的矛盾表现：香港可以公开上演《3D版肉蒲团》，有午夜“咸湿”电台节目、专门的同性恋电台和节目，有同性恋先生选美……可是，声讨大卫雕像的也是这里，“新人”事件也发生在这里。所谓“新人”事件是发生在1 9 9 5年，中环某商场展出的英国女雕塑家弗林克的裸男铜塑《新人》，一样被香港淫亵物品审裁处以裸露性器官为由评为不雅，要求为其遮掩下体，否则不得公开展览。2011年，陶杰在香港的免费报纸《爽报》内撰写专栏，兼有他本人声音读出其专栏文章，因内容涉及成人口味，也被淫亵物品审裁处评为二级不雅，同期陶杰的专栏受到香港道德团体广泛的争议和批评，认为他的文章太淫亵不雅，会影响到小孩子。

　　再看深圳的矛盾表现：深圳举办过数场大小规模的成人、性文化展，更是被媒体爆出在展会上有厂商公然售卖成人类违禁药品；深圳的成人用品店简直有堪比沙县小吃的数量和规模，它们不断出现在闹市、居民区、城中村甚至写字楼里，其中位于华强北的L o v e S h o p还成为学生C osplay族购买游戏制服的首选场所。但是这里却对同性恋话题、同性恋活动保持噤声的状态，2010年，深圳想要演美国女作家伊娃·恩斯的话剧《阴道独白》时遭遇了种种屏蔽和阻扰，还曾有可能要被更名改姓才准表演，几经周旋，最后才艰难以本名出现，所有问题都归之于“阴道”两个字。

　　香港自由评论员、电台节目嘉宾罗耀辉认为，深港两地对于性的包容度均有双重标准。一个成熟的社会，对于性、对于人体不应该有大惊小怪的表现。目前，深港两地都表现出一种畸形的性文化状态，受传统文化影响，两地人都不约而同认为性是可以吞噬、破坏和毁灭一切的巨兽，完全忘记了性和人体本身却正是人类社会自然而然的产物。

　　03

　　只有愚蠢社会为显示开放才会办性文化节？

　　在深圳人津津乐道城中的“性文化节”，以此来突显城市文明和开放时，陶杰却在自己的专栏里这样写：“国际都市如纽约、伦敦、巴黎，都没有什么性文化节，只有永远用鬼鬼祟祟的眼光窥看人体的蠢社会，为了要显示它的开放，才会举办什么性文化节。”他还以近乎形象和现场白描的语气这样写：“由于本性无可救药的，在骨节眼上，还是露出愚昧尾巴。例如，举行一场人体模特的绘画写生，开放给市民参观。写生是画家的活动，有什么好看？中国人天生喜欢围观。画家在写生人体，一大帮好事者围着看，他们不是鉴赏画艺，而是在瞪眼睛、吞口水，看模特儿的裸体。”但是谈及自己曾被禁的专栏和小说时，陶杰反复强调，他写的是情色，非“咸湿”，是用文学手法写连载小说，并无直接描写性器官，着重美感，如果香港淫审处及社会团体认为不雅，那么很多著名文学作品都属不雅。

　　香港导演彭浩翔提过一个观点，香港及内地道德水位好像受着全球温室效应、南极冰块融化所影响，随着水平线一直上升。在这方面，香港早已沦为国际笑话，彷佛香港人是地球上最没有自制能力的人，一旦看到人体器官就血脉沸腾，失去理智，好像马上变成一头淫兽，随街侵犯别人一样。曾经参展过香港同性恋独立短片创作的导演L .T C henug却认为香港在性的宽容度方面总能保持一种理性的平衡，内地的尺度虽宽，但平衡度却做得不够，有时难免有失偏颇。他所指的理性平衡是，香港的性态度开放，话题宽松，但行为严谨，而深圳刚好相反，话题禁区多，行为却开放。他举例说，香港对于同性恋话题十分宽松，甚至有很多正规活动团体可以游行和举办公众活动，但要是某位艺术家举办一场人体摄影展，那么他就要面临必须在重要部位打上“格仔”的警告，否则一旦被投诉，就有可能被罚款数十万元。他说：“深圳似乎还在摸索理性平衡的支撑点究竟在哪里，虽然深圳已经有很多类似的话题讨论，可性还是没有摆脱被质疑、怀疑的阴影。理论缺席，只有行为先行。”

　　04

　　性知识已经超载，缺少的是性道德、性品味

　　没错，现在说的是性道德。最初关于它的讨论根本无法追溯，最近关于它最热闹的讨论要属五年前香港中大《中大学生报》事件。当年，香港中文大学学生会旗下的《中大学生报》因为增设“情色版”而引发一连串事件。事件主要环绕学生对性的态度、中大处理手法及教育方法，以及出版自由和言论自由等议题。

　　现在看来，《中大学生报》针对大学生性态度的问卷调查，所问、所答一样震撼！2007年2月号及3月号中，该刊刊发问卷调查大学生的性态度。问卷14条问题中有些涉及杂交、乱伦及人兽交，另有一题更是单刀直入地询问读者“是否试过幻想与父母亲做爱”……这些问题现在看来一样惊世骇俗。暂且抛却言论自由这个角度的解析，仅就内容而言，这些提法确实欠妥。陶杰当时在专栏里这样写：“中大学生报的情色版内容，仔细看来，只是一群心智还没有成熟的大学生，借科学调查之名，卖弄色情，以示叛逆的恶作剧。问卷涉及兽交和乱伦，但问题设计一点也不科学，这些问题，有很明显的先设立场，只是一时顽皮，就像五六岁的小孩，刚学懂讲话不久，故意说满嘴巴的脏话。”于是他提出，时至今日，香港只有一点不三不四的性教育，从来没有性品味。

　　而第五届香港性文化节创办人吴敏伦指出，香港现今的性教育十分落伍，“还停留在教学生青春期会出青春痘、男女生理构造”的阶段。他慨叹，社会忌讳令举办性文化节困难重重，首先是筹募经费，他曾申请港府的教育基金，但“涉及这类性题材的申请，成功机会微乎其微”。他说，港人十分保守，商场亦认为此类展览“赶客”，申请有关场地经常不了了之。

　　信息爆炸的时代，性知识已经超载，缺少的是性道德的建立。香港自由评论员、电台节目嘉宾罗耀辉认为，所谓性道德是，关于性本身要有基本伦理和道德标准作为支撑，无论社会怎样发展和离经叛道都不该背离这些初衷。

　　■深港谈性大不同

　　电台

　　香港

　　内容：香港有系列午夜“咸湿”节目和同性恋电台节目。每档节目都很有话题性和关注点。梁兆辉主持的电台节目《自己人》（WeareFam ily）就很受圈中人追捧。

　　特点：不是为了“咸湿”而“咸湿”，总是有固定的话题讨论主题，与时事和城中热点紧密连接。

　　深圳

　　内容：谈性，谈生理健康，谈男性治疗，谈医疗卫生。还有少量网络私人电台密聊圈中热事。

　　特点：是男女生殖系统医疗广告集中营，谈及健康的话题很多，政策根本不允许色情话题的深入讨论。

　　活动

　　香港

　　内容：每年都有同性恋先生选美活动，参与者和报名者很多。

　　特点：香港类似的活动很多，所有活动都是合法举办，举办活动、展览和游行的前提———不暴露任何人体私密器官。

　　深圳

　　内容：性文化节

　　特点：性文化节为了增加看点，每届都有不同的宣传点，邀请日本女优、制服情趣C osplay及售卖药品等，在展会上，一切展示都变得合情合理。

　　成人

　　用品店

　　香港

　　内容：香港的成人用品店品类更多、更全，售卖物品很全，从唇膏、内衣裤、发饰再到药品等。

　　特点：一般都装修得很梦幻，很具特色，更有成人ShoppingM all的旗舰店感觉。因为产品种类繁多，在里面逛不会觉得尴尬，店内会有明确产品分区，价格合理、透明。

　　深圳

　　内容：成人用品店多属于中小类型，产品中低档，且价格参差不齐。

　　特点：多数属于社区店，一般都是几平米或十几平米的面积。很多成人用品店更是与私人药店合作，在药店内单独开辟一块空间。

　　论坛

　　香港

　　内容：香港系列成人论坛的主流是讨论同性恋，话题点关于自由性、活动等。

　　特点：香港讨论的主要涉及“自由”这一话题，具体“自由”包括，言论自由、活动自由、政策自由和法规平等。有时，看香港网友的回复和聊天更像是观看一场时政辩论赛，总是有正反方的存在，总是有一股很严肃的讨论气氛。

　　深圳

　　内容：深圳论坛尺度很开放，一夜情话题、讨论情色电影，各种私密的八卦事件。

　　特点：深圳一般存在不同的聊天部落，有人选择同城论坛，有人爱社区论坛，有人选择网络虚拟家庭，有人愿意在同城私密小组调侃自己的性事。

　　网络

　　香港

　　内容：有大批成人网络视频台。

　　特点：很多都是实名制会员登录，多数要付费。限定观看人的年龄，有法定年龄要求。

　　深圳

　　内容：没有合法的网络。

　　特点：神奇的网友总是有办法找到各种外挂或服务器在国外的网站下载影片和视频，下载后若无其事地看完或收藏。

　　处罚

　　香港

　　内容：香港淫亵物品审裁处将物品评定为：第I类，既非淫亵亦非不雅；第II类———不雅；第III类———淫亵。发布、管有或输入以供发布第III类物品，可被罚款港币100万元及监禁3年。向青少年发布不雅物品，首次被定罪，可被罚款港币40万元及监禁12个月。第二次或其后定罪，可被罚款港币80万元及监禁12个月。如不遵从有关发布第II类物品的限制，首次定罪，可被判罚款港币40万元及监禁12个月。第二次或其后被定罪，可被罚款港币80万元及监禁12个月。

　　特点：香港淫亵物品审裁处对于出版刊出要求甚严，系列条款都十分细致，有据可查。很多个展，包括学校个展在选定内容或举办前都要仔细考虑自己的展出作品是否违规。

　　深圳

　　内容：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淫秽物品罪：以牟利为目的，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淫秽物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制作贩卖传播淫秽物品罪（获罪人员）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特点：有网友总结，内地包括深圳性事件传播，只要不以牟利为目的，似乎可以打个擦边球。但是一旦违规，必是重罚。

　　下期预告：国际知名画廊登陆香港，可否惠及深圳？

　　令收藏家与艺术家向往的是一场“裸婚”———没有文化背景的芥蒂、没有高昂税收的干预，一切只是情到浓时的相互拥有。而完成这场艺术“裸婚”的最佳地点无疑是香港。这个月初，英国艺术画廊白立方White Cube将其海外的首间分店放置于中环，更有消息称，在2012的这个春季，包括P earlL am G alleries、Em m anuel Perrotin等在内，将有10间左右的国际知名画廊在香港登陆。

　　可惜的是，这些大鳄的进驻对于产业链尚不健全的深圳画廊初级生态而言，无利好，也构不成威胁。香港作为当代艺术世界的三大中心之一的强大力量可波及至台湾、日韩，甚至更远，却难以作用于一片尚未完全开发的土壤。即便，这片土壤只有一河之隔。